2023年4月28日 星期五

陳元光的爭議

開漳治州
作為民間信仰與傳說中的人物,陳元光的主要業績被閩南地區漢人表述為“開漳”這一歷史事件。這種表述中至少包涵了以下幾重關係:陳元光與漳州,中央王朝與四方邊邑,中原移民與閩南異族。有學者已經指出:陳元光請建漳州之事見諸史端雖始於宋,但其事蹟始末之祥則初載於明代中葉黃仲昭所纂《八閩通志》。此後的歷修方志多有記載,且時間愈晚,記載愈詳。這種現象,不能不令我們想起顧頡剛“層累地造成的歷史”說。可見,關於陳元光的敘事,是閩南地區漢民族“集體記憶”不斷追加的結果。 [6]
垂拱二年(公元686年),陳元光呈請皇帝在泉州、朝州之間設郡縣,以利加強對漳州地區的封建統治。陳元光堅持“其本在創州縣,其要則在閃庠序”。為此,他首開先河,在漳州創辦鄉校,推行科舉制度。漳州從此重學風氣盛行,開啟了文風鼎盛的時代。改善漢蠻關係,是陳元光主政漳州的又一功績。面對蠻獠的反抗,陳元光采取恩威並施的策略,對於願意歸順的蠻族,進行安撫,編入戶籍,實行區劃自治,保其生活安定。他還鼓勵部下與蠻獠通婚,以促進民族融合。為此,他身體力行,迎娶當地種氏為妻,打破了過去蠻人不與外人通婚的傳統。
除去神聖的一面外,陳元光身上還有與“聖王”身份不兼容的一面。在唐代張鷟《朝野僉載》卷二中,有一段關於陳元關的較早記載:周岭南首領陳元光設客,令一袍絝行酒。光怒,令拽出,遂殺之。須臾爛煮以食客。後呈其二手,客懼,攫喉而吐。 [7]
景雲二年(公元711年),潮州一帶殘寇復起,陳元光率輕騎禦敵,途中陷入包圍,因寡不敵眾,最後身負重傷,戰死沙場。漳州全城哀痛,軍民們最初把他葬於雲霄大峙原,這座山也因百姓在山頭掛滿白色葛布,得名葛布山。
源祭聖王
清乾隆年間,陳元光被追封為“開漳聖王”。從現有的資料看來,陳元光的“開漳”故事成為“漳州人”共同擁有的、包括文字和口傳形式的祖先拓殖史與“漢人-蠻獠”分類史,應該是明代中葉以後的事。有越來越多的姓氏以“尋得(失落者)”的方式紛紛加入了陳政、陳元光將校扈從的行列之中,為本族祖先的來歷和“中原漢人”的血統找到了“歷史”依據。 [9]
流傳於閩台地區的開漳聖王傳說建構了一個與中央政權有密切聯繫的高貴顯赫的陳元光家族,同時建構了一個來自中原光州固始的入閩平蠻的漢人移民集團,並以中原傳統觀念為標準塑造了陳元光文武雙全、忠君愛民的完美形象。促成這種創造的動因是凝聚於民眾心中深深的中原情結。
人物評價編輯 播報
福佬人名稱係由歷史上的“福建夷獠”轉化而來。唐初閩南粵東地區發生的“陳元光平蠻”,促進了福佬先民的醞釀。 [11] 陳元光是唐初閩粵之交的重要歷史人物,他平定了發生在嶺東和閩南的"蠻獠"動亂,對於漳州的建立和開發有重要貢獻。但晚近有關族譜和方誌所記載的陳元光生平與著述多屬偽造。 [10] 種種跡象表明,姑且不論其“史實”性,陳元光平“蠻獠”、建漳州的故事並非從唐代即如後人所知般輝煌卓著,而是經歷了一個從暗淡到彰顯、從小範圍到大地區、從少數族姓到廣為諸族姓所共享的過程,這一逐漸流傳變化的過程在明清之際達到了頂峰,並最終成為被所有以“中原漢人”為認同的漳州人所共享的地方史知識和關於祖先的歷史記憶。
親屬成員編輯 播報
檢視潁川陳氏開漳諸譜世系,發現諸譜世系,完全不是根據歷史的客觀事實或某種宗族檔案,而是根據光宗耀祖的需要,率意編排史書上的陳氏名人。從潁川陳氏“始祖”陳寔到開漳陳氏“始祖”陳政的世系,只有陳寔、陳(紀、政 、洽、諶、信、光)、陳群、陳泰等少數幾個人之間的血緣關係,大體上據正史抄錄,基本真實,除此之外都是隨意拼湊或憑空虛構。陳元光以下,陳元光至陳詠的血緣關係可能是真實的。再往後又完全出於杜撰,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他們確是陳元光的後裔。 [8]
父親:陳政(616-677年)字一民,號素軒。
兒子:陳珦(?~742年),字朝佩。陳元光子,生於火田村(該村在漳州建州時為漳浦縣地)。
孫子:陳酆(?~779年),字有芑,陳元光孫、陳珦之子。
曾孫:陳謨(生卒年未詳),字以忠。陳酆之子。
人物爭議編輯 播報
事蹟真偽
由於陳元光其人其事不見於新舊《唐書》,今人歷來多以明清以後的方志和族譜等地方、家族文獻為據,來重構陳元光於唐代平蠻開漳這段歷史,因而在史實層面上曾引起過不少爭論。阿娥撇開新、舊《唐書》不論,陳元光在有宋一代顯然並無很高地位。宋人呂鑄《題威惠廟》“唐史無人修列傳,漳江有廟祠將軍” 的詩句,很貼切地反映了宋代陳元光既以民間之神被立廟祭奉、而作為“歷史人物”又無明確地位的尷尬處境,甚至作為一方神祗,其靈驗性也曾受到過郡人的質疑和嘲弄。除了民間的廟祀以及可能已開始流傳的故事,在宋代陳元光平“蠻獠”的史事似乎少有人知。陳元光請建漳州之事見諸史端雖始於宋,但其事蹟始末之詳則初載於明代中葉黃仲昭所纂《八閩通志》(弘治三年,1490)。此後的歷修方志多有記載,且時間愈晚,記載愈詳。這些方誌有一個共同之處,即與陳元光相關的記載大都直接引自《穎川開漳族譜》及《白石丁氏古譜》這兩部譜牒。 [9]
例如光緒《漳州府志》言:“按唐陳將軍政出鎮綏安,將士許天正以下一百二十三人。萬曆志止載許天正、盧如金二人,康熙甲午志乃於龍湖分注得盧伯道、戴君冑以下三十人。”所謂“一百二十三人”是民間流傳的隨陳氏父子入閩將校的人數,但其中具體的人名卻是經由明清兩朝不斷“補遺”累加而來,這些增補進來的人很多都是從不同時期編修的《陳氏家譜》《施氏家傳》等族譜中“得”來。越來越多的人成為“一百二十三人”中的成員,實際上是包含三個層次的歷史創作的結果:一是陳氏等“大姓”不斷重修族譜,重構歷史記憶,使其祖先的“歷史”經“層累”而變得越後越詳;二是地方志的編纂者們不斷把“大姓”譜牒中的文字納入方誌之中,使之成為經典化的、並且能為更多人接觸和學習的地方史;三是許多姓氏不斷受到“陳元光率部入閩平蠻獠”這一地方史主流敘事的影響,並為“中原漢人”正統身份認同所吸引,在創修族譜時有意把本族祖先與這種敘事和正統性聯繫起來。時至民國,僅以有譜可據者統計,漳州地區各縣中有涵蓋半數人口以上的“大姓”均稱本族是某位隨陳元光入閩祖先的後裔,而這一故事的講述以及尋找祖先與後裔的努力至今仍在繼續,“一百二十三人”中還有一些不知姓名的“失落者”尚未“尋得”。 [9] 傅衣凌所說的十幾個“畬姓”中,大部分都能在“一百二十三人”中的有名有姓者找到。 [9]
顯然,在以“中原移民”為像徵的漢人認同成為地方社會的主流話語的背後,隱藏著一個持續不斷的,漸成風尚的修族譜、找祖先或者把祖先歸入陳氏將校之列的過程,在某種意義上,姑且可以稱之為漢人認同的“文化運動”。有不少原本被目為“蠻獠”或者被視同“蠻獠”的族姓,在“向化”過程中,通過習得那套“歷史知識”,重構祖先的歷史記憶,從而搖身一變為“漢人”。 [9]
籍貫爭議
關於陳元光的籍貫,有河東說、固始說及嶺南土著說。 [3] 當代學者關於陳元光籍貫問題的爭論,迄今仍難以形成定論。而現存史籍中關於陳元光籍貫的記載,按照時間先後分別為唐代嶺南說、河東說,明代光州說、光州固始說,清代揭陽說、弋陽說,諸說形成時間跨度很大,且相關史籍的記載不乏自相矛盾之處,使得這一問題益發複雜。 [4]
陳元光同時代人張鷟《朝野僉載》稱陳元光為“周岭南首領”。其說得到宋元明文集與地方史志的有力支持。現存廣東或潮州方志,也都說陳元光是本地人。唐貞觀至開元間,泉潮一帶都屬嶺南道,以嶺南軍將處理嶺南事,完全符合當時的時空特點與軍事制度。明末以後,福建的一些方志始見陳元光光州固始說。最早提出此說的是明崇禎初刊印的何喬遠《閩書》。 《閩書》此說出自禎祥譜之《撰唐開漳龍湖公宗譜總序》與《平和侯卿陳氏族譜》託名別駕許天正撰的《一世祖行狀》,明顯違背唐代名物製度,極不可信。 [8]
明代以前,河南方面的地方志還不知道陳政、陳元光其人其事。至清初,順治《光州志》始見陳元光來自光州說。順治《光州志》這段記載應取材於禎祥譜的《唐列祖傳記》《平和侯卿陳氏族譜》託名“別駕許天正撰”的《一世祖行狀》,以及託名“唐賜進士歐陽詹撰”的《二世祖行狀》。其說問題更多。除同上疑點外,還有:陳元光年十三,尚未及丁,便從父“領將兵冶戍閩,不合唐代兵制,此其一。 唐代只有在少數民族地區實行過世襲制度,陳元光一家若果世襲刺史,豈不直接坐實其為“嶺南首領”之說,此其二。唐史明確記載陳元光請建漳州的垂拱二年(686),宰相裴炎早已被武則天殺害,而婁師德則還要等八年後才拜相。此其三。順治《光州志》雖說陳元光是光州人,卻無法說明陳元光是哪縣人。而光州所轄各縣方志,竟也無一認領陳政、陳元光為本縣人。更有甚者,明清固始縣志也都始終隻字未提陳元光其人其事 [8] 。
陳政、陳元光的光州固始說,又是從何而來的呢? 鄭樵《滎陽鄭氏家譜序》稱:“今閩人稱祖者,皆曰光州固始,實由王緒舉光、壽二州以附秦宗權,王潮兄弟以固始眾從之。後緒與宗權有隙,遂拔二州之眾入閩。王審知因其眾以定閩中,以桑梓故,獨優固始。故閩人至今言氏譜者,皆云固始,其實謬濫雲。”今閩南族譜,聲稱隨陳政自光州固始入閩的,比比皆是。足見“閩人皆稱光州固始之妄。”王緒入閩過程,王潮三兄弟都只是隨行者(過去常說,某人曾隨王審知入閩,其實很不科學)。以此測算,隨王緒入閩者中,光州固始縣的應不及十分之一。但晚近閩地族譜卻罕見(或者說並未見)光啟元年自壽州各縣或自光州定城(或光山、仙居、殷城)入閩者。此亦見“閩人皆稱光州固始之妄”。光啟元年,王緒“悉舉光、壽兵五千人,驅吏民渡江”入閩,此為史書明確記載有光州固始人批量遷閩的唯一一例。其人數充其量不過一兩千戶。今人或據福建晚近族譜的不實說法,說光州固始是“唐人故里,閩台祖地”,顯然有背歷史真實。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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